我以神的愛來愛你

訪張晶•薛怡夫婦

去年秋冬之交,周三晚的查經聚會中出現了一對從美國移民來此不久的新婚夫婦。男的叫張晶,長得白皙斯文;女的叫薛怡,又漂亮又大方。幾週以後,他們決定把信友堂當作屬靈的新家,於是不但固定參加聚會,還很快就投入服事。薛怡教主日學大班,以真誠懇切、全力擺上的教學風格,將孩子們「收拾」得服服貼貼的。張晶則負責主日崇拜的音控工作,沉穩細心的敬業態度叫人欣賞。

不過,最令人好奇的,倒是這對小夫妻走到哪兒都牽著手,狀甚親密,與一般含蓄內斂的東方人不太一樣。薛怡流利的英文與快人快語的行事風格,更使人以為她八成是那種自小備受疼愛、不知民間疾苦的小姐。待深入交往,才明白這些現象其實是神恩典與大能的記號。四月初,編輯特別走訪位在北溫的張府,請他們分享神的作為與帶領。

薛怡一面俐落地料理晚餐,一面談起她孤單蒼白的童年。她七歲時和哥哥由大陸到香港與父母團聚,母親卻很快因為種種原因和父親離婚了,帶著兩個孩子艱辛度日。薛媽媽手頭拮据,又心情惡劣,幾次拋下兒女不知去向。小兄妹不知向外求援,經常餓著肚子上床。薛怡自小體弱多病,再加上缺乏被愛的安全感,臉上難得有笑容,因此總成為小朋友欺負的對象,多虧品學兼優的哥哥冒著打架被開除的危險,全力保護她。

十七歲時,薛怡的母親經商賺了些錢,便將她送到加拿大求學。當時年輕不懂事,又沒人管沒人疼,薛怡著實做了些傻事,功課荒廢了不說,還抽起煙喝起酒來。(當時她在餐館打工,結識的朋友中有日後走入黑社會的,也有淪為妓女的。)直到十九歲,她去了美國投靠舅舅,在那兒的教會裡結交了一群真心接納她的基督徒,才終於認識神的愛。悔改歸正後,不但奇蹟似地完成大學學業,也在主裡建立了喜樂開朗的氣質。

九六年一月,薛怡到張晶服務的電腦公司求職。張晶一眼就被這個既靈氣又漂亮的女孩吸引了;可是等後來兩個人成為同事,他卻一直不知道如何向薛怡表白。張晶的背景與薛怡完全不同:他的父母有很好的職業,也非常關心兒女,家人之間既親密又和諧,造就了張晶單純善良與實事求是的個性。薛怡與一夥中國同事出去吃午餐,邀張晶同行,他卻婉拒了,理由是自己帶了飯盒。薛怡與他聊天,張晶卻說:「妳的牙齒怎麼這麼黑,我送妳一支牙膏好了。」所以近半年間,薛怡向張晶傳福音,帶他上教會,又常一起哥兒們似的打球,卻完全不知道張晶愛慕她。

張晶公司的創始人中有幾位基督徒,他們忠心愛主的見證感動了許多同事也歸信基督。因此早在薛怡沒來到公司之前,張晶就已經開始慕道了。等聽過薛怡的蒙恩見證後,張晶一方面深受觸動,知道唯有神的愛才能改變薛怡這樣的人;另一方面更認定改變後的薛怡「真有勁兒」,正是他心目中的理想配偶。那時,張晶還不太認識主,卻為這事禱告,求神讓他明白這愛慕不是出於盲目的衝動。

張晶努力讀聖經,追求認識神,終於被主摸著,決志歸信。在此同時,他也清楚明白對薛怡的愛是從神而來的,祂必要成全這事。因此他克服了羞怯,大膽地對薛怡說:「我愛妳!請妳回去禱告,看看我是不是神為妳所預備的丈夫。」

薛怡當然大吃一驚,而且非常不以為然。過去在教會中,她曾因為拒絕了男士的追求,使對方落入痛苦中,而遭到牧長的勸告,要求她既然不想談戀愛,就該「謹言慎行」,以免太容易成為愛慕的對象。因此對張晶的示愛,薛怡第一個反應便是:「又來了,我怎麼這麼倒楣呀!」接著,她告訴張晶,關於婚姻,她是這樣禱告的:「主,我願意全心服事你。如果婚姻會妨礙我的事奉,就請讓我獨身。」她只為該不該有丈夫禱告,從不求問某個人會不會是她的丈夫。再說,他們雖然是很談得來的朋友,但她對張晶一點那方面的「感覺」也沒有;沒有愛情,何來婚姻?

但是張晶非常堅持,並且宣稱他已經從神那裡得了好幾個印證。薛怡無奈,只好答應禱告看看。禱告了半天,什麼也沒有。為了怕冤枉張晶的「印證」,她又同他出去約會,卻還是沒感覺。到後來,薛怡看全公司都幫著張晶,便也努力配合,想要培養出一點戀愛中臉紅心跳的情愫,但可惜,「沒有就是沒有」。她想,張晶一定是弄錯了。

張晶要受洗了,公司同事合送了一本聖經給他,並且請薛怡負責題字。薛怡寫上「你們要先求祂的國和祂的義,這些東西都要加給你們了」。寫完之後發現忘了出處,拿起手邊的聖經,仔仔細細地又翻又查,卻怎麼也找不到;再翻另一個版本的聖經,還是大海撈針也似的。狼狽之餘,她對主說:「如果張晶真是你為我預備的配偶,就讓我找著這節經文吧。」禱告完翻開聖經,馬太福音六章卅三節赫然就在眼前。於是她打電話告訴張晶:「謝謝你對我們的婚姻這麼有信心,現在我也有信心了。」放下電話後,她忽然臉紅起來,發現自己對這個男人有感覺了。張晶趕過來看她時,薛怡望著眼前認識了大半年的人,卻沒來由地覺得眼睛一亮,心想:「這個男孩怎麼長得這麼好看啊!他不就是我最喜歡的類型嗎?」

印證也有了,感覺也有了,但薛怡還是很小心,知道這些不表示他們就可以莽莽撞撞地走進婚姻中。接下來的日子裡,兩個人一面談戀愛,一面以終身伴侶的角度來認識對方。甜蜜的日子才過了一個多月,張晶拿到加拿大移民紙,只好自己先到溫哥華來。在其後分開的十個月間,他們天天通兩個小時的電話;雖是在熱戀中,說的卻不全是愛情傻話。他們知道各自的背景差距太大,再加上男女本就有別,難免有許多歧見,如果不以意志之愛來愛的話,日子一久戀情冷卻,必然會出現問題。他們約好了這一生要以基督的愛來相愛,所以認真讀書,一方面從書本中明白「聖愛」的本質,一方面將自己的理解與對方分享。這樣一本書一本書有條有理地讀下來,他們知道自己算是成熟到可以結婚,建構一個「基督是我家之主」的愛巢了。於是在九七年七月,張晶回芝加哥迎娶薛怡,兩個人來到溫哥華定居。

婚後的日子果然有許多挑戰。舉個例子:薛怡童年受創的經歷,使她對愛有一種非理性的不安全感,老是要找張晶不愛她的證據,好「證明」自己果然是不值得愛的。張晶一覺得妻子令他理性想不通時,就去翻聖經,決意以神的愛代替人的想法。他知道薛怡從小很少被摟抱撫觸,便常常握著她的手,讓她感受得到丈夫堅定的關愛;薛怡身體不好,每逢生病,他便負起做飯刷碗的責任,並陪著她直到入睡,才起來作自己的事。日子一久,薛怡從丈夫溫和細緻的行動中慢慢得到醫治,就不再那麼患得患失了。再舉個例子:薛怡開朗健談,張晶卻不善言詞,她往往半天「榨」不出丈夫幾句話來。後來,薛怡便精心設計一些情境,比如約他出去喝咖啡,讓張晶在心無旁鶩的情況下「專心」與她交談。丈夫話匣子一打開,就是薛怡安靜享受聆聽樂趣的時候了。

生活中有沒有爭吵呢?夫妻倆相視一笑,不約而同地說:「當然有。」就在幾天前,他們還為應當奉養公公婆婆還是岳母大人而相持不下。爭執時兩個人都覺得自己有理,過後回到神面前禱告,張晶願意順服主,以捨己的愛來愛妻子,先考慮薛媽媽的需要;薛怡則發現只要她順服丈夫,神自會有最好的安排。這個問題目前還沒有非常具體的解決辦法,但是他們再一次體悟到:生命中若沒有神,沒有至高的權威作為準則,那麼即使是在「愛家人」這種事上,都可能生出恨來。夫妻間的愛尤其不能靠感覺,而應該是一種意志的委身;決定了去愛後,就要向神求能力,接受對方可愛與不可愛的,並且愛到底。

張晶最欣賞妻子自省的能力。薛怡性子急,容易發脾氣;但過後自己會躲起來禱告,然後很勇敢地向張晶道歉,承認錯誤。薛怡說:「這要感謝我過去的經歷。以前那些朋友常說:『沒辦法,都是因為我父母離婚,因為我從小被虐待,因為我父親是酒鬼,所以我才吸毒,我才墮落,我才犯法。』說這話的人,如今還活著的不多了。看多了他們的下場,我深深體悟到人必須為自己負責,不能拿環境或遭遇作為犯錯墮落的藉口。有罪不認,只有走向滅亡。我對待主日學的孩子往往愛之深責之切,原因是一樣的。」

雖然薛怡信主比張晶早,但她很佩服張晶「把神當神」的態度。不管是婚姻、是工作,還是待人接物、與親友相處,張晶都認真地尋求神的標準與命令。聖經怎麼說,他就怎麼遵行。薛怡有時不免對婚姻胡思亂想,看到丈夫堅定的靈性,便也有了信心。反觀自小保護薛怡的哥哥,雖然一表人才,又事業有成,卻因為童年經歷而堅信人間不可能有真誠持久的愛;他不但自己不願結婚,也不看好妹妹的婚姻。對於哥哥心中的苦,薛怡只有為他禱告,求神親自釋放醫治;至於她自己,薛怡說:「有神作主,我們的婚姻會越來越好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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